AO3 Slhk

直-all🐟all
JO-🐞🤐🐞

【叶喻108夜–第108夜】雨慢潮間(十七).END

跨時四年,終於寫完了,我也盡力了,請多包容OTZ

年更就是年更,修修生日快樂TT

那什麼……既然刚好同一天官宣,全職大電影主題曲演唱者之一,大家康康我家音樂劇演員郑云龙!

点我

---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




 

(十七)

 

葉修打過無數次官司,就算是最最最沒把握的哪幾次等待宣判結果都沒有現在來得緊張。

車禍出櫃現場好在他倆沒做什麼太不規矩的事,喻文州尷尬打完招呼後,葉母一語不發輕咳了一聲,他才立刻從葉修腿上溜下床,不待葉律師開口,葉母倒是先對著整理衣袖的喻文州道道:「您是?」

「您好,我是喻文州,在這間醫院上班,順道來探望葉律師,我們是……」

「媽,我……他是──」

「阿修,我在跟喻先生說話呢。」葉母不鹹不淡打斷葉修,又用一種高深莫測的表情打量著喻文州,葉修看不到,但他可以想像。

出櫃跟帶男友回家同時發生,饒是葉修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又控場不了,只能坐在床上觀察狀況。

「抱歉,剛才失態了。」喻文州的聲音聽上去倒是比想像中冷靜,還主動提起尷尬的狀況,「知道葉修受傷,有些激動,希望您諒解。」

葉修愣了愣,倒是沒想到,半晌,就聽母上嗯了一聲,說:「您來探病,我們很感激,喻醫生。」

「哪裡。」

「現在時間不早了,也不好意思佔用喻醫生的時間。」葉母依然客氣嚴謹,慢悠悠喊著在門邊全程吃瓜的葉秋,「阿秋,請老李送喻醫生回去吧。」

「不用麻煩了,我搭地鐵更方便……」喻文州苦笑,又道,「我們家那個小區……不好開那麼大的車。」

葉修聽喻文州還有幽默的餘力,又是好笑又是佩服,這才開口:「文州,你先回去吧,我們再聯絡。」

「好的,我也不打擾葉律師休息,這就先告辭了。」喻文州拿起包跟外套,儘管在葉母的注視下,依然回過身,拍了拍葉修的肩膀,輕道,「改天再來看你。」

葉修面上鎮定,心裡還挺得意,點了點頭:「嗯。」

 

喻文州開了門,葉修正想松一口氣,就聽到母上突然喊住他:「喻醫生,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喻文州猶豫了一下,葉修忍不住立刻發難,喊著:「媽,妳別--」

妳別為難人家這句話還沒講出來,就聽喻文州倒是挺大方的,笑了笑道:「當然,不介意的話,我幫您買杯咖啡,去醫院的休憩室聊一聊?」

「就聽喻醫生的吧。」葉母允諾,也沒理會目瞪口呆的葉修跟葉秋,喻文州反而從容一些,彷彿剛才沒在人母上面前出櫃一樣,問道:「只是販賣機的咖啡,拿鐵可以吧?」

「可以。」

「那,您請……」喻文州開門請葉母先走。

「謝謝。」

 

倆人離去,葉家兩兄弟面面相覷,一陣推鍋,葉修罵他不幫忙把風,葉秋說好好的醫院你們怎麼就坐到床上去了太骯髒了云云,可主要還是擔心這場男朋友跟母上的會面到底進行得如何,依喻文州的情商他倒是不擔心,自家母上吧更不會做出什麼有失風度的事,但情況還是很修羅的,畢竟三十好幾,他從來沒跟父母談及性向的問題……

「哥,其實我感覺咱娘早知道你喜歡男人了。」葉秋道。

「……………」葉修沒否認。

「你猜她會對你男朋友說啥?」

「給你三千萬,離開我兒子?」葉修道。

「我去……你才值三千萬啊?」葉秋大笑,「太狗血了,現在小說都不這樣搞了。」

「給再多文州也不會屈服的,放心。」葉修哼道。

「你別妄想上了,肉麻。」

 

他兄弟兩垃圾話說一說,葉母就回來了,手上還拿著廉價的投幣式咖啡,跟人一身價值不斐套裝與手上的玉鐲相當格格不入。

葉修聞著咖啡味,心下惦量咬咬牙開口:「媽……我,我是想說--」

「好了,別說了。」葉母輕輕打斷他,走到葉修身旁,伸手撥了撥他遮在眼罩前的髮絲,道,「這事,等你傷好了咱在討論。」

葉大律師口才殺遍天下無敵手,跟喻文州還能拉鋸戰一下,可對上自家母上,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乖乖點頭,卻又不死心問了句:「你們講了什麼?」

葉母慢悠悠喝了一口咖啡,也不見嫌棄,平淡道:「我帶他見了下保安隊的小郭,讓喻醫生下次可以直接進來。」說完看了看葉秋,道,「不用像今天這樣,大張旗鼓的。」

葉秋乾笑。

「媽……」

「好好休息,明天我也會來。」葉母說完把咖啡擱桌上,葉修怎麼不明白人家的暗示呢,心裡一陣感動一陣開心的,可與母上那麼多年相處都委婉含蓄,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他只好開玩笑問:「很久沒喝那麼廉價的咖啡,感覺怎樣?」

葉母笑了:「口味是不太好,該建議醫院換一台機器了。」

葉修笑了笑說:「文州挺會泡咖啡的,有機會的話,讓他煮一壺吧。」

葉母沒說話,就是點了點頭:「你該睡了,記得吃藥。」

 

葉母走後,葉修讓葉秋把自己手機偷渡過來,在陽台上讓SIRI打電話給黑牌小醫生。

電話一接通,喻文州劈頭就道:「我去……嚇死我了。」

葉修大笑,笑了才發現自己在醫院,立刻噤了聲,打趣道:「我覺得你表現特別好。」

「我真是命都去了一半,要有陰影了。」喻文州苦道。

「你也很行,請我媽喝咖啡?怎麼想的啊?」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想的,醫院的咖啡難喝得要死我又不是不知道,我都差點沒能喝下去……全程拿著咖啡的手都在發抖呢,挺刺激的。」

「哈哈哈,所以我媽對你說什麼?」

「給我三千萬讓我離開你?」喻文州打趣。

葉修又忍不住大笑了,笑完他說:「那你怎麼回答?」

「我說,葉律師應該值更多錢吧,給我兩個億至少。」

「我在你心中就兩個億?」

「放心,給我十個億我也不會屈服的。」

「那是,你那麼愛我。」

「是是是。」

「開玩笑的,你母親人挺好的,就問咱怎麼認識的。」

「你怎麼說?」

「能說的都說了。」

「那不能說的部分呢?」

「全都馬賽克了。」

「這也沒剩下多少能說的了吧?」

「那是你只記得不能說的部分了吧?」喻文州笑,「明明也幹了不少正經事。」

「我就想起車子拋錨、大雨落湯雞、沒帶鑰匙、爛桃花、空調壞掉的旅館……」

喻文州靜靜聽著,葉修突然轉口道,「家裡的事,如果不順利的話,我會解決的……可能要花點時間。」

「……嗯。」

「我對你有信心啊,小醫生。」

「怎麼說?」

「討人喜歡?」

「那我也對你挺有信心的。」

「哪方面?」

「方方面面,哪裡都好,哪裡都喜歡。」

「今天挺會說話啊。」

「那是,照顧病患的心情囉。」

「你日後也該多照顧才對。」

「好勒,未來給葉律師日日照顧天天安排。」

「包月?繳年費打折不?」

「我比較良心,是終身會員來著。」

「行,一會打錢。」

「你得肉償。」

「就等你這句話。」

「好好養傷,該睡了。」喻文州笑了,「再聊下去就不用睡了。」

「就得馬賽克。」

「我對醫院PLAY有陰影了。」

「你別說,還真有。」

「……好了,晚安。」

「嗯。」

「……怎麼?」

「我說葉修,不管怎麼樣,你的眼睛、你的家人,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在的。」

「嗯……」葉修悶悶笑了一下,從喉嚨癢到心口,他說,「你最好給我在,不然……」

「你要告我?」

「對,告得你底褲都賠光。」

「能別在我真情告白後開黃腔嗎?取消你會員了。」

「你怎麼那麼流氓呢?」

「你得尊醫囑,我要你現在去睡覺。」

「行,聽你的。」

「明天我午休順道去看你……」

「好。」

 

---

 

有了葉家大夫人的許諾,喻文州現在也可以大大方方去貴賓室探望葉修了,期間跟王杰希一道去了趟,被王大理專調侃了一下倆人交往的事,本來嘻嘻鬧鬧的但葉修總歸著眼睛還瞎,沒辦法完全安心,任何邀約瑣事都往後安排,在醫院的日子過得極其平淡無趣,還因為上次的車禍事件,喻文州現在就算來了,也規規矩矩頂多接個吻,那是不敢在醫院動手動腳了,分外克制。

過了一周到了拆繃帶的時候,喻文州要開會,沒能過去,工作中難免有些心神不寧,中途頻頻看錶,冗長的會議結束,醫生們魚貫而出,喻文州抱著文件跟保溫杯出來,就看到葉修還穿著病號服,帶著一個大墨鏡靠在走廊上。

那人見著喻文州就笑了。

喻文州心下一喜,把葉修拉進人少的走廊,一進去葉修就拆下墨鏡,他眼睛還有些發紅,但一眨一眨的黑色瞳孔裡光暈流轉,在陰影中透著精亮的神采,喻文州那是心裡的大石總算放下,問:「主治怎麼說?現在感覺怎麼樣?」

「現在有點見光死,視力什麼的還沒完全恢復,但眼睛沒事,就是受了點刺激不影響的,能痊癒。晚上就出院了。」葉修目不轉睛盯著喻文州,又說,「你是不是瘦了?」

「那就好,嗯……沒事就好,別看了,把墨鏡帶回去。現在照光對恢復不好。」

「晚上出院我得直接回家,可能要待幾天才放我回去上班。」

「沒事,你家人也很擔心,是該跟他們聚一聚。」

「……你是不是要回去看診了?」

「對,你好好修養吧,沒事就好。」

「嗯,你去忙吧,再聯絡。」

喻文州點頭,本來都轉身了又折回來,在葉修臉頰上親了一口。

 

葉修回家待了兩天都沒被放出來,連電話都很少打,估計是見了不少親朋好友的慰問,再加上剛出院父母擔心得緊也不許他晚睡,直到第三天,喻文州在醫院接到他的訊息說是要過來接下班。

接下班很平常,但卻沒想到在醫院門口等著的是那輛熟悉的豪華禮車,一開門葉大少爺坐在后座一臉無奈讓喻文州上車。

喻文州倒是了然於心,說:「還不許你開車?」

「嗯,醫生說近一個月別用眼過度,車都不讓我開,電腦也不讓我玩,當我是孩子啊。」葉修聳肩,喃喃道,「連菸都不給抽了。」

「呵呵。」喻文州無聲笑了,道,「什麼時候回去上班?」

「下週,再不上班我就要生霉了。」

「嗯。」

司機在前面開車,有外人在喻文州還是不習慣聊太多,就是安靜坐著,然後伸手握住葉修的手,一語不發。

葉修彎彎嘴角,用手指在他掌心磨蹭了一下。

到了葉修的公寓,大少爺囑咐讓司機先回去,明天再來接人,又猶豫了一下,說老陳你還是後天再來吧。

喻文州在後面忍不住笑,又有點微妙的難為情。


這裡


胡搞瞎搞後他們睡到隔天日上三竿,喻文州悠悠轉醒看到葉修躺在一旁,閉著眼睛呼吸緩和安靜。

喻文州打量著這個男人,又伸手去撥他髮絲,最後在這人睫毛上輕輕吻了一下,葉修就是這時醒來的,他張開眼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喻文州笑了下,問:「眼睛真的好了嗎?」

「嗯……可能還有點毛病。」葉修啞著剛睡醒的嗓子道。

「怎麼了?」

「就感覺這兩天看你變帥了,你說這算什麼毛病?」葉修嘿笑。

「喔,所以以前不帥,是吧?」

「反正你也不靠臉吃飯,長得馬馬虎虎無所謂,我喜歡就得了。」

「謝謝葉律師不嫌棄,除了你沒人會喜歡我啊。」喻文州哈笑。

葉修現在人清醒了不少,突然歪頭道:「所以沒能遵守約會十次後才上床的標準,昨天我還表現得賊糟糕,是嗎?」

「原來還有這個規矩,十次約會?」喻文州一臉你還提這個的嫌棄表情。

「想要有點儀式感。」葉修聳肩,「比較浪漫。」

「你也不靠浪漫吃飯,我喜歡就得了。」

「喜歡我哪裡?」

「都挺喜歡的。」喻文州樸實道。

「我覺得你在敷衍我啊,說好的終身會員呢?」

「你今天的額度已經用完了,得充值。」

「哈?我昨天肉償一整晚,三秒鐘就用光啦?」

「怕稱讚多了你以後肉償會鬆懈。」

「我還鬆懈啊,你能不能別爽完就丟?我們下次錄像為證到底是我鬆懈還是你求饒?」

「行啊,錄像為證,五十年後還可以給你當呈堂證供。」喻文州笑了。

「……我覺得小醫生你表面上人模狗樣正人君子的,肚子裡都是壞水,想玩錄像PLAY就挖坑給我跳,是吧?」

「我挖了一個坑。」喻文州用手比了一個圈,歪頭看葉修,「你要不要進來?」

葉修無語:「…………攝影機錢你得出啊。」

喻文州大笑。

 

喻文州下床煮咖啡,順便張羅早餐,葉修呢,按医嘱閉眼睛躺在床上休息。

咖啡煮到一半,接到醫院系主任的電話,說是有個論文要喻文州改兩張圖寄過去,問題不大,想是實習醫生的疏忽,喻文州應諾後端著咖啡進房,問葉修借電腦。

「我筆電在客廳,沒鎖著,你自己開吧。」葉修接過咖啡道。

喻文州啜著咖啡一邊打開筆記本,一張透明的蔚藍海洋相片綻放在眼前,喻文州怔了一下,回神才發現這是他的電腦桌面,海天一色,海水波光蕩漾,一艘小船佇在水面上。

喻文州盯著照片久久不能回神,直到那人走過來一邊咬著麵包,發出疑惑的聲音:「你怎麼了?」

喻文州轉頭,張口卻沒說話,葉修盯著這人的臉又看了看電腦,愣是沒看出所以然,又問了句:「你不是要用電腦嗎?」

「這個──」喻文州不知道怎麼問他比較好,一下子腦子都沒轉清楚,葉修皺眉:「哪個?」

「就這個桌布……」

「喔,我一個學長後來去當攝影師了,看他分享過照片,我挺喜歡的就存下來,看著挺涼爽。」葉修很平常地解釋了。

喻文州聽了後,笑了出來,隨後又收起嘴角,點頭:「是嗎。」

「你幹嘛?笑得奇奇怪怪的?」

「沒有,挺意外你是這種人。」

「我也挺意外。」

「這照片拍得挺一般的。」喻文州評價。

「是嗎?沒事,我喜歡就好。」葉修歪嘴,「你今天怎麼那麼槓啊?」

喻文州笑而不語,搖搖頭開始辦正事了。

 

 

葉修沒辦法在家窩那麼久,提前半週回去上班,律所也在葉家的堅持下更換了更嚴格的保全,這件案子也由他們律所的年輕律師搞定了,後續狀況倒是解決得相當低調。

那日休假喻文州特地翻箱倒櫃把當初北上一些還沒拆箱的家當通通搬出來,亂七八糟的東西擺了滿客廳,他灰頭土臉最後在置物箱深處翻出一個陳舊紙袋,打開後裡面如他所想,是滿滿的底片。

喻文州欣喜,自己的習慣是按照日期跟地點的順序整理,所以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張照片,對著光又重新打量了一下,不禁笑開了嘴。

照片還沒欣賞完呢,葉修的電話就來了,喻文州沒打算那麼快告訴他,決定製造一些驚喜,葉修問他在幹嘛,喻文州半真半假說在大掃除,對面也不疑有他,直接切入主題:「明天帶你去約會。」

「終於要把看電影安排上日程了?」

「看電影太俗氣了。」

「那你的提議是?」

「帶你去看戲曲,不知小姐賞臉不?」

「……你還記得啊?」

「記得啊,說好帶你見見世面,免得你太沒文化。」葉修嘿笑。

「嗯,好啊。」

「答應了?」

「我還帶反悔的?葉秀才。」

「我媽也去。」葉修這才開口。

喻文州頓了一下,葉修以為他遲疑了,又問:「不想去了?」

「不是,嗯……我會去的。」

「票是我媽給的,嗯──說是,想見你。」

「好。」

見葉修的家人其實還真是挺緊張的,喻文州光是挑衣服就選了半個小時,甚至還查了一下劇目大綱,就怕看不出所以然到時候沒法聊上就尷尬了,這模樣葉修看得可樂呵了,說:「你也不用這樣緊張,我們家又不是……」

「派司機開加長禮車來接人的葉家?」

「好吧,這倒是。但我對你有信心,正常發揮得了。」

喻文州跟葉修如期赴約,葉母依然是印象中那樣大戶人家的老夫人,穿著訂製的旗袍跟毛外衣,一絲不茍又從容優雅,但也有著一股難以親近的嚴肅與冷漠,儘管是跟親兒子,也沒有過多親暱的交談或接觸,關心了一下葉修眼睛的恢復狀況後,也沒多說什麼,跟喻文州更是客氣地打招呼而已。

位置是最好的貴賓包廂喻文州也是不意外的,甚至還有專人服務送茶水,全程伺候妥妥貼貼,但他既來之則安之,劇目雖然看不太懂,但總歸著還是不可能中途睡著的。

謝幕後他們還沒開始整頓,葉母便開口了:「喻醫生覺得怎麼樣,不會讓你無趣了吧?」

「不會,很精彩,只是我確實沒摸著欣賞的門路,看得也只是皮毛。」喻文州不慌不忙。

「阿修小時候看了那麼多年,也沒摸出什麼門路,只會打瞌睡。」葉母突然笑了下,看了眼葉修,卻是挺溫柔的。

「反正我沒那個藝術細胞。」葉修咧嘴。

葉母頓了一下,又緩緩道:「喻醫生,可以麻煩你幫我領一下保管的大衣嗎?謝謝。」

「當然可以。」喻文州點頭,立刻出了包廂把空間留給葉家母子。

葉修不吭聲,葉母也沒說話,就在葉律師忍不住要開口時,葉母淡淡道:「我早就知道了。」

葉修心裡嘀咕,還是問:「……多早?」

母上看了自己兒子一眼,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我就什麼時候知道。」

葉修愣住,睜大了眼睛,葉母嘆了口氣,道:「阿修,我是你媽,我都知道。」

「我……」

「我一開始確實沒能接受,可你拗,後來還不回家,結果轉眼就不是當初的孩子,是個男人了。後來我想,你就是這樣,作父母的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越走越遠,我管不住你這個兒子,可我也不想失去你。」

「你爹那兒,我會同他解決,知道嗎?」

半晌,葉修燙著臉,才吐出一句話:「……我走再遠,也是你兒子,葉家的兒子,一直都是。」

「……嗯。」

「那……文州你是,挺喜歡的了?」葉修試探地開口,並且仔細觀察自家母上的神情,得出結論後,苦笑,「既然滿意的話就別冷冰冰喊他喻醫生,他緊張得衣服都抓皺了。」

葉母不理會自家兒子的垃圾話,從包裡摸出一張燙金信函遞給葉修:「下個月,阿秋的訂婚禮,喻醫生能撥冗前來就再好不過了。」

「行吧,我會跟他說的。」

葉母跟葉修離開包廂,喻文州站在外頭等待,很識相地沒有進來打擾,並且主動為葉母披上外套。

司機已經在外頭等著接葉家老夫人,葉母穿上外衣,看了一眼倆人,又平靜道:「阿修,等等送文州回去,別讓人搭地鐵。」

「謝謝,伯母您晚安。」喻文州有些受寵若驚。

「知道啦,妳快回去吧。」葉修擺擺手。

 

送走了葉母,喻文州真是鬆了口氣,他倆也不急著回去,雖然飄著雨,但還是在劇院外打著傘散步。

「緊張?」葉修打趣。

「緊張。」

「開心不?」

「那還是挺開心的。」

「下個月葉秋訂婚,你得跟我一起去。」

喻文州眨了眨眼:「可以嗎?」

「我問你呢,你覺得可以嗎?進度會太快嗎?」

「那不然按照葉律師約會十次才能滾床的緩慢進度,見父母怕不是等三年?」

「……對,我喜歡慢慢來,你倒是挺沒耐心的昂?」葉修睨了他一眼,「床上比誰都猴急。」

「我喜歡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入夜的B市又下著雨,還是挺涼的,劇院外人潮三三兩兩都是剛剛散場的觀眾,他倆融入人群,如尋常伴侶。

走了兩步,喻文州突然道:「有件事想跟你說。」

「辨方律師可以發言。」

「嗯……那張照片,我家那張。」

「那張啊,怎麼?」

「那張是少天拍的,你也早就知道了吧。」喻文州盡量用平淡的口吻,「撇開其他私人因素,那照片確實是他早期比較重要的得獎作品,最近少天開個展,展方無論如何都希望他能展出,所以前些日子,少天過來,想徵詢我的同意。」

「然後?」葉修刁著菸,歪頭問,「你同意了嗎?」

「不,我這不是問你的意思嗎?」

「問我?」葉修咬著菸,嘴角咧開了。

「是啊,畢竟……無論是照片內容還是背後的意義,怎麼說,你作為我現在的男朋友,有芥蒂是很正常的,所以我想問過你再做決定。」

「……所以我現在有這個權力?」葉修詫異。

「當然。」喻文州淡淡一笑,「我愛你,我尊重你。」

「你再說一次?」

「我尊重你。」

「前一句。」

「……」喻文州別開臉,嘴角卻彎了上去。

葉修換過一隻手打傘,右手將喻文州摟過來親了一下他的眉梢,喃喃道:「我同意。」

「真的?」喻文州也伸手攬著他的腰,「不是賭氣吧?我真的不會認為你小氣的。」

「真不是,我也挺喜歡那照片的,能展出來挺好。」葉修低低靠著他耳朵,又說,「反正我之後有機會拍更多照片,是吧。」

「可拍照技術天差地遠。」

「技術不夠尺度來湊。」

「話題馬上就下流起來了呢。」

「沒辦法,咱們就這路線。」

「那你要送我回家了嗎?」

「我還把我自己送去你家,如何?」

「行,走吧,我叫車。」

「喻文州你真的……很沒耐心。」

 

---

 

「什麼,他答應了,真的答應了你們沒吵架嗎?不要勉強啊一般男人不會答應的吧窩操是真的?天啊,那人心真大啊,沒問題吧?你們到時候吵架我可不背鍋啊!」黃少天接過畫框,一臉不可思議。

「我也不意外他會答應,總之就是沒問題,別把我名字打上去就好。」喻文州聳肩。

「那當然不會,唉啊謝謝你啊文州,其實我是挺想展出的,不過一切都看你的意思啦,畢竟是你的肉不是我的肉,不對我在說什麼,唉說起來,你跟那傢伙還行吧,聽說都見父母了,葉家就這樣接受你了?」

「走一步算一步,還沒見過他爹呢。」喻文州嘆氣,「下個星期就要去他們家的訂婚宴,我看了看出席名單,說出來你會嚇死,不是開玩笑的。」

「哈哈哈,你嘴上這樣說,但看著挺開心啊。」

「那自然是開心的。」

黃少天點頭,頓了下後,又笑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你開心,我也覺得蠻高興的。」

「少天啊……」喻文州看著他,黃少天倒是這些年沒什麼變化,依然是記憶中的模樣,但心境不同,喻文州也說不上有什麼想法,只是道,「你不欠我什麼,我也不欠你什麼,我不會否定任何過去,也不會限制未來,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朋友,我很感激。」

「……嗯,你說得對。」

「對了,我上次托你的照片,洗好了嗎?」

「啊,那個啊,今天早上洗好了,就在後面暗房,你怎麼突然翻出那麼古早的底片啊,是跟老鬼一起去義大利那次拍的?這可能是你顛峰之作了,天時地利人合,一樣不缺。」

「還是業餘的。」

「那是。」

「但有人喜歡我也沒辦法。」喻文州攤手。

「誰眼光那麼差……不是不是,沒沒沒我什麼都沒說啊。」

「那麻煩你幫送錶框,框你幫我挑吧,信任你啊,黃大攝影師。」

「行,那錶完送你家?」

「不,地址我轉頭給你,我先走了,還得去領西裝。」

「為了參加男朋友弟弟的訂婚典禮還特地定西裝,你也是挺騷包的,看不出來啊文州,那麼拼。」

「閉嘴吧你。」

「週末的攝影展,你會來的吧。」

「會去的,放心。」

 

---

 

 

黃少天算是最近有些名氣了,得了獎作品也商業化得頗成功,前景也是不錯的。他的首次個人攝影展規模跟詢問度都夠,投資商也願意贊助,開幕第一天,喻文州上班,葉修收到了邀請函,剛好經過展區就順道去看看。

第一天人總是最多的,葉修對著牆上的照片看吧,雖然鑑賞品味不高,但總歸看得出來黃少天的美感跟技術確實很頂尖,他看著看著,就在展場裡碰著熟人。

周澤楷帶著大口罩,低調地在人群中隱匿,葉修咧嘴上去打招呼。

「你也來啦?」

周澤楷話少,點頭。又看了看葉修身後。

「文州沒來,就我一個。」

周澤楷點頭,然後用下顎比了比後面那個展區,意示葉修過去看。

葉修一過去,那一區主展的作品就是喻文州那張背影,掛在牆的正中央,雖然葉修看過挺多次了,但換了新框,感覺更有質感了,就這樣赤誠誠地掛在空曠的牆上,並且被這樣的人潮眾目睽睽地欣賞著例如喻文州毫無掩蓋的軀體或風情,也例如他背肌的線條或腰肢上的掐痕,又或是他凌亂慵懶的髮絲,若隱若現的鼻尖跟側臉,還有這張照片最令人難忘的真實慾望,全都一絲不掛地被攤開來展示了。

老實說葉修有點衝擊。

他呆站在照片前面久久沒能回神,總算回神了,發現周遭的人都對這張照片展開了各種議論,當然,是欣賞的議論,可能就是太欣賞了吧,葉修聽了兩句後,他決定反悔了。

葉修喊來現場的解說,劈頭就道:「黃少天在嗎?」

「請問您要……」

葉大律師相當乾脆直衝主題:「這張照片,對就這張,我要買下來,問他開價,我今天就全額付了,下午就幫我撤下來,行吧?」

「…………」周澤楷目瞪口呆,最後拉下口罩道,「小氣。」

「小氣我也買。」葉修瞇眼。

「……」周澤楷想了一下,偷偷給葉修比了一個讚,完全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金錢的效率是很高的,所以當天晚上喻文州去到葉修家時,那人前腳剛把這照片掛在臥房的牆面上,喻文州進去差點沒嚇死。

「你……」

「我反悔了,我果然不能接受,所以我買下來了。」葉修說得一點都不理虧,甚至有點洋洋得意。

「…………」喻文州黑著臉,「我都無語了,既然這樣還不如就擱在我家,那麼大費周章,做白工了。」

「我賠錢,行吧。」

「快拿下來,別掛著,還我。」

「不不不,這照片呢我買斷了,底片都在我這,歸我啦,我願意掛哪就掛哪,我洗一百張灑房間都是我的自由~」

「………………」喻文州抱著胸,細細的盯著葉修。

「你害羞啦?」葉修嘿笑。

「你吃醋了?」

「是有那麼一點,我承認我早該想到會吃醋,所以我白花了錢嘛,雖然黃少天給打折了,但還挺貴的哈。」

「……」喻文州嘆氣,總算用嚴肅一點的表情到,「你把這照片掛房裡,不膈應?」

「我覺得還好。」葉修聳肩,一屁股坐到床沿,打量著牆上的照片,道,「我說過,你的過去我不在乎,我都接受,這張拍得很美,我樂意看。」

「但你不願意放出去給其他人看?」

「對,不樂意給其他人看,但我愛看。」

喻文州沒輒了,他坐到葉修身邊,也跟著他打量自己的照片。

 

「你真的要掛?」

「嗯……你不強烈抗議的話,要掛。」

「……行吧。」

「我是一見鍾情。」葉修突然說。

「嗯?」

「在G市……因為這張照片,我才確認,估計是喜歡這上這個黑心的小醫生了,所以還挺有價值的。」

喻文州盯著他,葉修看上去很坦承,確實不像垃圾話,他也只好嘆氣,把腦袋靠在這人肩上,說:「行吧,雖然挺膈應的。」

「怎麼膈應?」

「在自己的床照面前做愛挺膈應的。」

「多做幾次就習慣了。」

「……行。」

「你西裝做好了?穿上我看看。」

「不行。」

「保證不扯壞。」

「毫無說服力,這位律師,至少得參加完訂婚禮才能玩。」

葉修天馬行空,突然想到,問起:「那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喻文州看著他,揚了揚眼,「你猜。」

「來到B市之後?」

「更早。」

「G市?」

「嗯。」

「唉?沒看出來啊。」

「給你一點提示,那天太陽很大,雨也下得很大很大,有個人對我說,誰沒幾個爛桃花,我就想,眼前這個桃花看著不錯,挺可愛的。」

「……」葉修聽了,有點害臊,但輕咳了一下,發現了重點,「所以你行動力超群,五分鐘後就勾引我逼我就範啊?」

「被你發現了。」喻文州坦然,然後歪頭看著葉修,笑彎了眼睛,「如何,要告我嗎?」

葉修湊頭,輕輕吻住他。

 

---

 

 

尾聲

陳果接到了個大包裹,是給葉修的。

他們的王牌律師上法庭了,一般寄到辦公室的都是贈禮,她都會幫葉修拆封,只是沒想到打開後是一張錶好框的照片,是是海邊的風景照,洗得挺大的,加上框還頗有份量,但看著尺寸是按照葉修辦公室的牆面訂做的,陳果不疑有他,就讓助理手把手將照片掛上去。

 

海藍色的照片掛好後襯得灰黑色系的辦公室都明亮了不少,隨著畫框隨著畫框送來的還有一張小卡,像是畫展一樣挺正式的,陳果也一併貼了上去。

 

卡上寫著:

《潮間》

有烈日有陰雨,有潮起潮落,有日出有夜幕。

致我的回憶、致我們的未來,致此刻的你。

 

攝影者:喻文州

 

 

 

END

 

收尾确实有点仓促,我本来没要开车的,叶喻自己动手的(

之前的连结挂掉的,我不会补,因为编辑文章容易整篇和谐~

总之,我办到了~~~洒花~~~


 


 
评论(83)
热度(667)
  1. 共1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水流花開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