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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茸布]太阳的温室(八)

(一)(二)(三)(四) 、(五)(六)(七)


.我流史密斯PA

."你猜"茸x杀手布

.红色网站上有备份见简介


8.

「賭場的事,你們做得有點過了。」海浪與海鷗聲回蕩在船屋外,粉髮少女點著筆尖,交換疊起的雙腿,看向反坐著且雙臂趴在椅背上的金髮少年,「光是這個月就占了一個賭場跟五條街區還搞黃了兩次走私交易,組織裡傳言BOSS非常生氣。」

「我們挑選的地點都跟布加拉提完全無關,他再怎麼遷怒,也應該暫時不會影響到你們。」那人平靜地解釋。

「你們不遺餘力地尋找著迪亞波羅的真面目,他恐怕也在做同樣的事。」特里休依然憂慮。

年輕的首領揚起眉梢,大有就算被他找到也並不畏懼的氣勢,特里休咬著唇,試著道:「可能你作為Requiem的首領、作為汐華初流乃並不受制於迪亞波羅,但要是被搶先找出了喬魯諾·喬巴拿的身份,你以為他會派誰去暗殺你?」

說到這裡,小教父才抿起嘴角,沒有接話。

特里休起身繞過木桌走近少年,順手整理了下船屋裡擺放的傳單,道:「你們堂而皇之地同居,布加拉提瞬間就會被牽扯進去,就算沒有……他看到暗殺目標的照片是你,會是什麼心情?我不敢去想。」

「如果真到那時候,妳暫時不讓他知道任務內容,請直接通知我。」喬魯諾道。

「這樣做然後呢,你把他迷昏後軟禁起來嗎?」

「……」喬魯諾皺眉,冷硬道,「如果有必要的話,我願意去做。」

特里休轉頭瞪著他,彼此僵持了一下,她先嘆了口氣:「這種極為重要的任務,父親很可能不通過我,直接交待他。就像你在威尼斯遇到的埋伏一樣,我並不知道這件事,布加拉提也從未跟我說過。」

喬魯諾從椅背上直起腰,沒有去看少女,但也沒有正面回應,只是道:「他上次沒能殺成我,這次更不可能下手了。」

「他是不會殺你。」特里休的聲音突然冷了下去,「但會原諒你嗎?」

「……」少年不確定該作何反應,而少女顯得很焦躁,自顧自說下去:

「或許布加拉提會原諒一切……但還會繼續喜歡你嗎?他很可能大受打擊,這樣做不管結果是什麼,終究不會有好的結局。」

突如其來的尖銳發言讓早熟的少年蕩起慍氣,他本來已經蹙起眉心,但看了眼少女焦慮的表情,還是撫平了情緒,放軟口氣問:「……妳今天對我特別苛刻,發生什麼事了嗎?特里休。」

少女僵硬的肩膀一顫,她才發覺自己的鬢髮被冷汗浸濕了,咬著下唇抱住手肘,有些怯懦:「抱歉……我不該說這些,但是最近我很不安,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不好的預感——我很擔心布加拉提,還有你。」

「是嗎?」少年起身讓她坐下休息,溫聲道,「妳承受了很多壓力,要一直瞞著布加拉提肯定讓妳很難受吧。」

「……」特里休沒有否認。

「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保護你們兩個,用我的性命擔保。」喬魯諾在她面前蹲下,抬眼道,「就快了,我有迪亞波羅的消息了,因為不確定是不是可靠的來源,我還沒告訴妳。」

「咦?真的嗎……」

「嗯,所以再堅持一下,特里休,不只是為了他,也是為了妳自己。」喬魯諾說,「布加拉提說得沒錯,妳並不適合這種生活。」

「……他也不適合。」

「至少他能適應而且很擅長。」喬魯諾起身,像是自嘲地笑了一下,「大多數人都不適合黑幫,而我是少數。」

少女表情才稍微放鬆,勉強笑了下:「確實。」

不一會船屋的門打開,黑髮男人推門進來,喬魯諾迎上去:「驚喜嗎?」

「……」穿著輕便衣物、打扮家常的殺手看上去很平靜,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坦承,「特里休傳訊息跟我說了,但我還是很驚喜的。」

金髮少年一如既往並沒有為難他,只是湊上去在男人臉頰上親了一下。

布加拉提放下墨鏡跟鑰匙,回頭問:「船屋都沒事吧,特里休。」

「沒事,今天的客人怎麼樣?」

「都很盡興。」布加拉提指的是毫無痛苦地斷氣。

說完他繞到船屋後方的置物櫃,用門擋著自己的身體,在少年視線死角中迅速且悄聲地把腰上的貝瑞塔手槍塞進保險箱。

喬魯諾看似專注地翻動雜誌,體貼地沒有打擾戀人『神不知鬼不覺』卸下武器的動作,等到布加拉提再度走近時,才大方地貼上去摟著對方的腰:「你今天晚餐想吃什麼?」

「你決定吧。」男人順了順他脖子上的髮辮。

「天氣有些涼,把冰箱的食材做成尼斯燉菜。」

「沒問題。」

「路上可以順便去一下書店嗎,想買點東西。」喬魯諾彎腰拾起書包,「缺了幾本書,還有一些日用品,超市就在同一條街上,我一個人搬不了太多——」

布加拉提聽了又往船屋外走去:「那麼我得去整理一下後車箱。」

黑髮男人留下屋內的兩人,本來熱絡的氣氛瞬間冷卻了一些,少男少女一時無話,喬魯諾道:「特里休來吃晚餐嗎?」

「不了……我想回去休息。」

「睡不好嗎?」

「最近半夜常常驚醒。」她道,「布加拉提察覺了,我說只是失眠。」

「請相信我。」喬魯諾小聲安撫。

「嗯……」少女低頭用手揪著裙襬,淡淡地笑了一下,「我其實一直相信你的,喬魯諾,否則也不會答應。」

「我很高興你妳這樣說。」

少女揪起自己的指尖,低頭道:「我很抱歉,說他不會繼續喜歡你什麼的……」

「不,妳說得沒錯。」少年吁了口氣,垂著眼睛輕聲道,「關於這點,我已經做好最壞的覺悟了。」

「……」少女看著他,沒能接話。

「沒關係,我可以接受,只要能讓他自由。」喬魯諾嘴角牽起,「應該吧。」

「但是……」

「久等了,喬魯諾,可以走了。」布加拉提推門,探進腦袋,「特里休,我們送妳回家吧。」

被打斷的少年少女,本來凝重的臉龐反射性地露出微笑,同時朝男人點頭:「好的,布加拉提。」

 

---

 

是阿帕基剛剛升上警探的那年秋天。

他叼著煙打開車門,副駕駛座上赫然坐著一位不請自來的乘客,黑髮男人的表情沒有一絲不耐煩,實在看不出來到底在這等了多久。

阿帕基愣了一下,但沒有驚慌或其他多餘的反應,就跟平常一樣,坐上車,發動引擎。

車子駛上那不勒斯街道後,阿帕基才開口:「你要的東西。」然後瞥了一眼副座的置物箱。打開,裡頭放著一疊牛皮紙袋。

副駕駛座的男人沉默地檢查裡頭各項資料,船隻經營執照、遊艇駕駛執照、導遊執業許可、房產檔……還有一份那不勒斯高中與大學的學生資料。

阿帕基開著車,順手點上了菸,過一會才想起來沒有開窗,伸手想拉車子自帶的煙灰缸,布加拉提雖然仔細翻看著文件,卻立即開口:「沒關係,我不介意,阿帕基。」

「……好吧。」

「文件沒問題,謝謝你。」

「嗯。」阿帕基點頭。

布加拉提收拾好後,口氣稍微輕鬆了些:「不問嗎?突然請你準備這些東西。」

現役警察吸著尼古丁,瞥了眼坐在隔壁的殺手,自嘲地笑了下:「既然你開口拜託了,能辦到的我就去辦,並不想過問這些有的沒的。」

「是正確的選擇。」布加拉提同意,「對你比較好,阿帕基。」

「但是……這些東西,你的組織要準備應該更輕而易舉吧。」

「……」殺手沒說話,阿帕基瞇了瞇眼,繼續道:「放心吧布加拉提,我自己找的管道,沒人查得出來。」

「那樣就最好了。」

「需要我送你到哪嗎?」

「等等經過港口時停下就好了。」

「……好。」

「怎麼了?你好像還有話要說。」布加拉提口氣並不強硬,「想說就說吧。」

「不……就是……」阿帕基頓了頓,還是把菸給熄了,他道,「無論你想做什麼,自己小心點。」

「謝謝你的提醒,我會的。」布加拉提笑了一下,並沒有糟蹋他的善意,「你也是。」

「我這邊沒什麼可擔心的。」阿帕基聳肩。

「也是,比起剛認識你時,現在身上都沒有什麼酒味了。」殺手的口氣彷佛在談天說笑,當然也可能是發自內心的。

「因為認識你後我忙得沒時間酗酒了。」阿帕基也難得開了玩笑。

「就這點來說,我願意居功。」

阿帕基笑了兩聲,繼續開車,很快地經過了海岸,布加拉提將紙袋收起,打開車門。

「……布加拉提。」

「怎麼了?」

「千萬別掉以輕心,無論對誰。」阿帕基握著方向盤,嚴肅地看著他,「知道嗎?」

「你為我操心這些事,感覺真奇怪。」布加拉提點頭,「再次,感謝你做的所有事。」

「……嗯。」

殺手下車離去,在置物箱裡留下了裝滿鈔票的信封,阿帕基心情複雜,嘖了一聲:「這群黑幫一個兩個,都太胡來了。」

把警車當便車的殺手往海堤走去,熟悉的船屋外,紮著辮子的金髮少年坐在木造碼頭上,晃著小腿時不時看著海鷗或浪花,好像有些無聊的樣子。

布加拉提走過去,在他旁邊盤腿坐下。

少年朝布加拉提晃了晃手中的紙筒,道:「現在開始,我是大學生了。」

「恭喜你畢業,小朋友。」

「現在應該升等成大人了吧。」

「這得看你表現了。」

「我發現你很難取悅,布加拉提先生。」喬魯諾瞇眼,「哪方面的表現?」

布加拉提繼續逗他:「各方面。」

「嗯……」準大學生陷入了認真的沉思,直到布加拉提想先行鬆口了,他才猛地抬頭,皺眉道,「包括床上嗎?」

「……」布加拉提道,「可以排除這個。」

「那就無所謂,我並不介意。」喬魯諾坦然接受了,道,「但你得請小朋友吃飯,布加拉提先生。」

布加拉提看著他,試探說:「我還可以請你別的。」

「包含甜點嗎?」

「當然。」

「還有嗎?」

「還有。」

「我不擅長猜謎。」喬魯諾歪頭,明亮的綠眼睛轉了圈,「或許你要把月亮送給我?」

「……」布加拉提被難住,試著提示,「倒是可以在你房間開個天窗。」

聰明如喬魯諾立刻明白了,他喜出望外:「在哪裡?」

「離你的學校不遠。」布加拉提指了一下船屋,「也離我的船屋很近。」

「你的船屋?」喬魯諾問,「喔……我懂了,你把朋友的船屋買下來了。」

「是的。」

「用來做什麼呢?」

「加上艘小船,可以載遊客去附近的島上觀光。」

「這工作很適合你,布加拉提。」

「但是,這樣的話可能有時候需要在外過夜,三四天,沒問題吧?喬魯諾。」

「當然。」喬魯諾笑了,把腦袋靠在布加拉提肩上, 「這比月亮更好。」

「月亮可能裝不下。」布加拉提說,「畢竟家裡已經有顆太陽了。」

「說得也是。」喬魯諾笑。

木造棧道上傳來高跟靴鏗鏘有力的叩擊聲,當聲音走近,屬於女性的慵懶綿軟嗓音響起:「布加拉提。」

布加拉提撐腿起身,順勢將喬魯諾一併拉起,他走到那位年輕女性身邊:「差點忘記了,這位是特里休·烏納。」

喬魯諾明顯愣了一下,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位粉色髮絲、面容姣好的女孩,沒有接話。

「她是我的友人——」布加拉提遲疑了一下,但還是繼續介紹,「未來會跟我一起經營船屋,說起來,你們年紀相當吧。」

少女精緻五官不見什麼情緒,語氣有些冰冷地打招呼:「你好,喬魯諾·喬巴拿。」

「……妳好,烏納小姐。」喬魯諾也分外拘謹地回應了。

就這樣,漂亮的少年少女站在碼頭上,彼此打量著,寒暄之餘,沒再說話。

 

「喬魯諾平時不太這樣的。」當天布加拉提送女孩回去時,突然開口,「今天卻有點怕生的樣子。」

「……」少女靠在車窗上,沉默了一會,輕聲道,「沒事。」

「以後的事,要拜託妳了,特里休。」

「放心吧,布加拉提,會順利的。」特里休感受到對方關切的態度,想了下,才說,「他……我是說喬魯諾,應該只是吃醋了吧。」

「嗯?」男人聽了後有些詫異,「為什麼吃醋?」

「……」特里休盯著男人毫無自覺的臉,無奈嘆氣,「總之,你今天就去好好安撫他一下吧。」

「好吧。」布加拉提納悶,「有這個必要的話。」

「相信我的話,你不會後悔的。」

特里休·烏納沒有對她的搭檔說實話——她很清楚布加拉提的戀人並沒有吃醋。

這也是為什麼,三個月後,她趁著屋主不在時,隻身潛入布加拉提與喬魯諾的住處。

說來有些可笑,可金髮少年初次見到自己——突然出現且即將與戀人形影不離工作的年輕女孩——時,眼神沒有絲毫介意或冒犯,這不尋常。特里休很清楚,這種篤定並不是出於對另一半的深信不疑,而是洞悉自己與布加拉提的關係一樣。

他沒有動搖,反而表現出另一種情緒——不信任與戒備。

這種情緒很細微,不是當事人的布加拉提沒有注意到也無可厚非,特里休卻對此相當敏感,對這位與自己搭檔談戀愛的少年,特里休同樣充滿了敵意與懷疑。

這點兩人的反應倒是默契地如出一轍。

雖然布加拉提姑且調查過喬魯諾的出身背景,一切均無異常,而特里休擅自做了更詳盡的複查,也沒找出什麼可疑之處。

交往了幾個月,他們決定同居,為了方便工作同時維護雙面生活,才讓兩人正式認識……而這次見面,讓特里休內心的不安日益擴增。

特里休瞞著布加拉提,私下追查過喬魯諾,甚至跟蹤他。

作為組織殺手親自訓練的黑幫成員,特里休從未順利跟蹤少年超過二十分鐘,多次下來她更加確信喬魯諾並非看上去如此普通且無害。

最後,她不願妄加猜測下去了,趁著兩人都不在家時偷偷潛入,一探究竟。

特里休告訴自己,如果沒有找到喬魯諾的可疑證據,她就要放下這件事,不再背著搭檔猜忌他的戀人。

只是事與願違,才剛搜索幾分鐘,脖子上冰涼又鋒利的觸感讓少女本來摸索烤箱的手停下動作。

答案浮上水面,一槌定音。

持刀的人在她身後,音色十分年輕:「妳啊……為什麼要這樣做啊?偷偷潛進來,布加拉提知道嗎?」

特里休從不銹鋼的反光上看到了對方的身影,是個綁橘色發帶的黑髮少年。她舉起雙手作投降姿勢,無辜開口:「你是誰?你不住在這裡吧,我是來幫朋友拿工作用的東西……你才是擅闖進來的人吧。」

「拿什麼東西需要在烤箱裡找啊?妳……」

面對這種蹩腳藉口,黑髮少年嘆氣,他話沒說完,少女突然隔開匕首,扭轉少年持刀的手腕直刺他的喉嚨,兩個人瞬間在喬魯諾的廚房裡扭打起來。

最後特里休騎在少年身上,兩人手中僵持的刀子漸漸逼近他的鼻尖,有個手槍擊錘聲打斷了他們,特里休才發現不知何時,額頭上已經抵著槍管。

「好了啦,別打了你們兩個……廚房被搞成這樣喬魯諾會很困擾的。」穿著居家服的槍手口氣有些慵懶,「聽到有動靜以為是進賊了,結果是妳啊,話說納蘭迦你也太遜了吧。」

鄰居先生用槍指揮著少女坐到餐桌上,掏出束線帶把她雙手綁起:「別怪我啊,小姐,我知道妳很危險,這是不得已啊,我平常可是很溫柔的。」

「不是我手下留情,如果傷了她布加拉提那邊該怎麼解釋啊,而且我沒想到她力氣那麼大下手還那麼狠……」納蘭迦爬起來嘟囔道。

特里休一語不發地盯著兩人,短髮的槍手是住隔壁的米斯達,布加拉提跟她當初把這條街所有住戶都調查過一次了,能把真實身份藏得那麼深的人……她想到這裡心裡發怵,那兩個男人無視她開始自說自話起來。

「現在怎麼辦?」

「他在回來的路上,馬上就到了。」

「但要是她已經告訴布加拉提了怎麼辦,我們曝光了?」

「你可以去問她啊納蘭迦,不好意思跟女孩說話嗎?」

「才不是!她應該不會說的吧,我們也不能動粗……還是等喬魯諾……」

「你們——」特里休越聽越不安,她開口打斷,生硬道,「看來你們是知道的,如果我遭遇不測,我的同伴他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對此我深信不疑,烏納小姐。」此時,從後院走進廚房來的金髮少年順勢接話了,他穿著寬鬆的衛衣還背著電腦包,一副大學生下課回來的打扮,但他一走進來兩位黑髮青年自動讓出了過道。

「布加拉提肯定會為了妳拼盡全力。」喬魯諾道。

特里休見到他,眼睛沉了下來:「喬魯諾·喬巴拿,你果然……」

「妳付出行動了,我很欣慰。」喬魯諾放下書包,並拉開少女對面的椅子。

「你到底是誰?不是普通的學生吧,為什麼要騙布加拉提,你是組織的人嗎?你要對他做什麼——」特里休扭動著手上的束縛開始想掙脫,少年按住她手腕,輕聲道:「別掙扎,會留下痕跡的,如果布加拉提問起該怎麼辦?」

「放開我。」

「我知道妳對我有很多誤會……也不一定是誤會,妳現在肯定很不安,所以我先說重點。」喬魯諾迅速地開口,「我沒打算傷害妳或布加拉提,相反,我在試著幫助他。」

特里休停下掙扎,用飽含懷疑的眼神瞪著少年,然後又開始對捆著手的束帶使勁。

「我知道妳不信任我,因為我也尚未信任妳。」年輕首領耐心地道,「待在布加拉提身邊的妳,到底效忠的是Passione還是優先為他考慮……現在我知道答案了。你跟蹤我、懷疑我……甚至潛入這裡,是因為擔心布加拉提對吧,否則妳會直接把我的事情上報給組織,今天來的就不會是單槍匹馬的妳,而是一排掃射的子彈或炸彈。」

喬魯諾放開她的手,轉而托起自己下顎:「妳甚至都沒有讓布加拉提知道妳的猜疑,是怕他難過嗎?」

特里休的動作漸緩,似乎正在消化這些訊息,但她依然眼神不善:「你……是黑幫吧。」

喬魯諾沒有否認,特里休繼續說:「如果要安排這些,又不在布加拉提面前露出破綻的程度……是Requiem派來的嗎?」

金髮少年挑眉,大方承認:「我就是Requiem。」

「……」特里休愣住。

喬魯諾一伸手,納蘭迦便把匕首遞上去,他堪稱溫柔地割開少女的束縛,聲音清爽但篤定:「我的目標是讓布加拉提離開Passione,當然我猜測他不會丟下妳,所以妳也會安全地脫離組織。」

少女肩膀一顫:「你瘋了嗎?這種……是不可能的!你的目的是什麼?」

「其實只是很單純的,我喜歡布加拉提,想保護他。這樣說,妳會相信我嗎?」少年嘆氣,似乎因此而困擾,「如果我不是真心喜歡他,你覺得布加拉提會發覺不了嗎?」

特里休立刻反駁:「這說不準,他比看起來心軟而且單純很多。」

「沒錯,我認同。」喬魯諾點頭,「他太好了,待在Passione這種組織,只會消磨他乾淨的靈魂,漸漸成為行屍走肉,或是在那之前就被你們的BOSS除掉,Passione容不下布加拉提這樣的人。所以我想讓他遠離痛苦的根源,在和平的那不勒斯重獲新生。」

特里休沒料到會從對方口中聽到這些,震撼之餘她遲疑了幾分,沉默了不少時間,最後才憂慮地垂眼:「他……沒辦法離開的。」

「我很好奇,Passione對他的恩情,憑著這些年的奉獻,應該早就還完了,如果布加拉提真心想離開,以他的身手跟能力……也應該不是難事。」

「……」少女不語。

喬魯諾不在乎,一派爽朗地替自己解決問題:「當然,他如果不能離開,我會為他除掉這些障礙,如果Passione本身就是阻礙,我也會比照辦理,而他對此並不會察覺,這是最好的結果。」他看著少女,「這項任務很艱難,如果有妳的幫助將會是很大的優勢,特里休,妳也想保護布加拉提對吧,我知道的喔。」

「……」過了片刻,特里休才緩緩張嘴,鎮定道,「我可以為了他做任何事。」

「看來我們達成共識了。」喬魯諾微笑。

「他無法離開Passione的原因,是我。」

「為什麼這樣說?」

「Passione的教父……」特里休的眼神彷佛染上一層愁霧,「迪亞波羅,是我的父親。」

布加拉提回到家時,出乎意料看到特里休坐在餐桌上,正喝著熱可哥,還有兩盤吃過的蛋糕,他有些詫異:「特里休?」

「我下課後在街上遇到特里休,請她來家裡吃蛋糕。」喬魯諾正在廚房準備晚餐,他穿著圍裙走近布加拉提,按慣例湊上去,在男人臉頰上親了一口,說,「我們聊得很開心。」

「喬魯諾泡的可可很好喝。」特里休說。

「是嗎?」布加拉提眼睛左右看了看少年少女,一時有些想笑,「你們聊了什麼,關於我嗎?」

「這樣說就有點自我意識過剩了,布加拉提先生。」喬魯諾咧嘴,「除了你我們也有很多共同話題。」

「例如?」

「嗯……小朋友之間,年輕人的流行之類的。」喬魯諾眨了眨眼。

「是嗎?」布加拉提失笑,拉開少女旁邊的椅子道,「工作上沒出什麼事吧?特里休。」

「放心吧,布加拉提。」特里休端起可可,平靜道。

「……咦,妳的手腕,受傷了嗎?怎麼弄上去的——」布加拉提眼尖,立刻握住她的手臂端詳起來。

在布加拉提沒看到的身後,正在切菜的金髮少年僵了一下,眼神隱隱有些不安。而少女只是神態自若,抽回手無所謂地道:「今天整理了船屋裡的雜物,用了不少塑膠繩,肯定是那時候留下的吧。」

「那些事情留給我做就好了。」

「你很忙,這種起碼我也能做的吧。」少女皺眉,「我不是嬌貴的小女孩。」

「……下次小心一點。」布加拉提沒再追究,轉頭問,「喬魯諾,醫藥箱放在哪?」

「收到櫥櫃間了,讓我來吧。」喬魯諾把勺子遞給他,「布加拉提就盯著醬料別讓它煮糊了。」

「我儘量。」

少年少女來到櫥櫃間,門一關女孩直接從對方手中拿藥打算自己動手,少年卻搖頭:「我答應布加拉提要幫妳包紮了。」

特里休盯著他的金色腦袋,突然道:「……除了『他』,原來還有別的『共同話題』嗎?」

少年教父仔細地替少女擦藥,眼也不抬道:「妳當初不也跟布加拉提說我吃醋了嗎?」

「但你沒有。」

「所以讓妳產生懷疑了?」喬魯諾彎起嘴角,「我的失策。」

「可以這樣說。」

「說不定我其實很嫉妒喔。」少年眨眼。

「關於這點,你完全可以放心。」少女無奈。

「這點我很清楚。」喬魯諾聳肩,「戀人間的佔有欲是很難把握的,不過我一直控制得很好。」

「……我不喜歡騙布加拉提,但是,如果真如你說,能夠保護他離開組織,我願意試試看,喬魯諾。」

「我一向說到做到,特里休。」喬魯諾包紮完,道,「留下來吃晚餐?」

特里休猶豫,喬魯諾道:「布加拉提會高興的。」

「好吧。」

兩人出來,看到黑髮男人站在爐前,臉上有些為難的模樣,聽到動靜後轉頭道:「我不確定要煮多久,所以把火關了。」

喬魯諾笑了:「特里休留下來吃晚餐,我要煮義大利麵,今天的墨魚很新鮮。」

「聽上去不錯。」布加拉提看了看他倆,調侃,「兩位年輕人在裡面聊了很多跟我無關的事嗎?」

「這次跟你有關。」喬魯諾雙手搭起對方的肩膀,一臉正經道,「特里休覺得你應該對我再浪漫一點。」

布加拉提還沒說話,少女喝了口冷卻的可可,漠然道:「我沒有那樣說,喬魯諾。」

「但妳心裡是這樣覺得的。」喬魯諾聳肩。

這次特里休沒有否認。

吃過飯布加拉提很習慣地送特里休回去,天氣轉涼,男人上樓取大衣,喬魯諾在門口與少女交換了達成默契的眼神。

少女開門見山:「你需要什麼?」

「首先是布加拉提的任務內容,除非必要我不會干涉,但我必須知道他是安全的,與我的聯絡方式改天會去船屋告訴妳。」少年教父早有準備地道。

「任務都很臨時,但我會盡力。」

「嗯。」

布加拉提還沒下樓,兩人一陣無話。

半晌,特里休開口:「你控制得太好了,不該這樣的。」

「什麼?」

「他要送我回去,甚至沒有象徵性問你一聲。你應該很介意,因為你並不知道我們實際上的關係。」特里休雙手拎著包,輕喃,「作為戀人,他很粗心而且遲鈍。」

「我知道,但我就是喜歡他這一點。」喬魯諾聳肩,「不過,我會參考妳的建議,特里休。」

當天,少年教父得到了這項任務中最大的助力,不僅將身邊的警察,更把布加拉提親密無間的搭檔納入麾下,一直以來都不敢擅自調查的部分,也有所保障了。喬魯諾這才感覺有些疲倦,他閉上眼睛,在沙發上養神,並且仔細地回憶少女的說辭跟態度,確保沒有矛盾跟出入,是可以信任的。

想到特里休離開前對自己的『小建議』,喬魯諾張開眼轉了圈綠色瞳仁,看著自己的掌心,自問:「我該表現得介意一點嗎……」

年輕首領有著強大的行動力,決定刻不容緩地實行她的建議。

所以初冬時節,喬魯諾在無人的街上,抱著手臂紅著鼻子凍著耳朵,在深夜的寒風中等到了歸來的戀人,布加拉提遠遠看到他先是詫異,然後有些不悅地加緊腳步小跑到少年跟前,男人一板著臉就顯得不好親近:「為什麼不穿外套?」

但喬魯諾不受影響:「我特地來接你,第一句話不該說這個吧,布加拉提。」

黑髮男人頓了一下,雖然沒應話,但主動打開左手臂,少年立刻鑽進他的大衣裡。

「那我該說什麼才足夠浪漫呢?」讓少年冰涼的臉頰貼在頸窩,布加拉提將他摟住,有些無奈。

「不知道說什麼你可以吻我。」

「……」布加拉提瞥了他一眼。

「特里休……你們怎麼認識的?你對她特別重視。」喬魯諾突然盯著他問。

布加拉提沒料到這突襲,想了一下:「她……家人對她不好,生活很艱難,我碰巧遇到了,沒辦法坐視不理,就想帶在身邊照顧。」

是個誠實的回答,但對戀人來說是個最爛的答案,這種時候應該說謊才對吧。

喬魯諾心中腹誹,但只能順其自然表現得不屈不撓:「聽起來很耳熟,你對多少人做過這種事?」

「不算多吧。」布加拉提很坦承。

「那為什麼我是特別的?」喬魯諾心中掂量著分寸,卻癟了嘴問得有些委屈,「因為我的死纏爛打讓你屈服了?」

「什麼屈服……等一下,這是在吃醋嗎?」男人停下腳步,彷佛發現新大陸般地側頭看過來,「喬魯諾你很介意……特里休?」

「我會介意很正常吧?」喬魯諾道,「特里休很漂亮。」

布加拉提想也沒想:「你也很漂亮。」

「……」少年教父噎了一口,立刻辯駁,「你該料到我會吃醋的。」

遲鈍的男人認真地想了一下,解釋道:「是嗎?我喜歡你,就只有你,這點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我不知道。」早熟的大學生罕見地面臊了,把頭轉開。

「那麼你現在知道了吧,喬魯諾。」

喬魯諾心裡沒能再打草稿,直接道:「……不對,是我在問你特里休的事,不要轉移話題。」

「我沒有,跟特里休,我們只是朋友。」布加拉提依然誠懇,而且有點無辜,「我一開始就說過了。」

「……」喬魯諾瞪著他,一時語塞,忍不住吐槽,「我知道那不勒斯為什麼沒有女人願意為你做飯了。」

「是啊,我說了,只有你願意。」布加拉提取笑。

「現在不好說了。」

「生氣了?」

「對。」喬魯諾從他外套裡掙脫出來,打算自己走,沒走兩步就被男人拉回來,直接壓在瞭望台的欄杆上封住了雙唇。

海風把喬魯諾的背吹得冰冷,讓他忍不住往對方溫暖的懷裡貼,當然布加拉提的舌尖也是救贖般的炙熱,可能對方就是知道這點,這男人的親吻有股奇妙的理所應得與從容,彷佛任何事都可以為此妥協一樣……親著親著,喬魯諾想這大概也不是布加拉提的錯覺。

寒冷的天氣使吻比想像中要長許多,兩個人的呼吸都尚未平息,貼著彼此的額頭與鼻尖汲取氧氣,可喬魯諾依然沒說話,甚至抿著嘴沒有妥協,布加拉提湊上來啄他嘴角,然後是鼻子跟臉頰,最後又在他唇上蹭了一下。

「……你在敷衍我嗎?」喬魯諾小聲嘀咕。

「那我不親了。」男人退開一些。

「……」少年一聽,埋在對方頸上的手忍不住收緊了,自己這種坦承的反應,讓喬魯諾聽到男人發出的無聲笑意。於是呼吸漸漸湊近,然後下唇就如願被對方溫柔又誘哄地含住。

「要不要回家?」布加拉提在他耳邊道,「外頭很冷。」

喬魯諾想,如果是普通的十七八歲少年,被布加拉提這樣吻過一輪應該什麼都不會跟他計較了吧,繼續鬧脾氣絕對辦不到吧,於是他又合情合理地回到了對方的外套大衣裡,順從地點頭:「嗯。」

「雖然這樣說不太好。」布加拉提摟著他邊走邊道,「知道你在吃醋,我很高興。」

「……」少年教父心情有些複雜,但又不能反駁。

「有點迫不及待,想快點回家。」布加拉提說著又親了一下他的頭髮,並沒有掩飾欲望。

「……」喬魯諾聽懂了戀人的明示,不由自主想頂嘴,「小朋友的睡覺時間到了,我還想長高一些。」

「你這樣就很好了。」

「我並不滿足於此。」

「原來你這麼在意嗎,喬魯諾?」始終比他高個的年長戀人有些納悶,但還是很成熟且通情達理,「好吧,你回去就立刻睡覺吧。」

「請為了你的夜生活多堅持一點吧,布加拉提先生。」喬魯諾環住他的手臂,總算笑了出來。

布加拉提揚眉,甚至可以說有點壞心:「為什麼,我不需要堅持。」

「看來你很有自信?」

「你什麼時候乖乖去睡覺了?」

「……我不睡覺也可以寫報告。」

「到時候我會讓你沒心思念書的,喬魯諾。」男人瞇眼。

「馬上要期末了,我這次也是以獎學金為目標。」勤奮的大學生愉快地看著男朋友,「但可以具體說說你想怎麼做。」

「我其實不用做這些,因為你我都知道結果。」布加拉提道,「人們從不費盡心思去求獅子吃肉,只要丟到眼前就好。」

「或許你該對你的獅子好一點。」

「好吧。」布加拉提側頭在喬魯諾耳邊嘀嘀咕咕講了串,最後才輕笑,「這樣滿意了嗎,小獅子?」

金髮少年耳朵有點熱有點紅,但他還是揚起好看的綠眼睛道:「這樣我會為你赴湯蹈火的,先生。」

「這讓我很高興,但你不用跳火圈。」布加拉提失笑,揉了一把他的金色腦袋,「我捨不得。」

喬魯諾把腦袋靠在他的肩上,扣起他的手。

走了幾步,他抬頭看著那不勒斯今晚隱在雲霧裡的月亮,喃喃道:「已經太遲了喔,布加拉提。」


tbc

我今年应该可以写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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